清洁空气能够让我们自由呼吸,最大程度地降低我们罹患呼吸道及其他疾病的风险,并因此带来心理的愉悦。相反,污染空气不仅危害人体,也会影响动植物的健康,加剧建筑物等的侵蚀、风化。
如果撇开交易量极其微小的空气罐头商品,目前全球并没有商品化的“清洁空气市场”。美国的二氧化硫排污权交易,欧盟为主导的二氧化碳排放权交易,都不是直接的“清洁空气交易”。受技术的限制,我们暂时无法像买管道燃气一样,对一个可能的出售者说,“我要买100个立方米的管道清洁空气”,或者像囤粮食一样,“来十吨清洁空气,要瑞士雪山味的,不要法国农庄味的”…一方面,普通人对于空气的生理和心理需求是如此庞大,无法长期适应太空舱一样的小型封闭场景;另外一方面,为地球上所有人类进行单人空气隔离(如宇航服)的成本过高;因此,除非某一天我们面临全球普遍性的严重空气污染,或者大规模太空殖民后在低氧环境下应用,否则,不可能有一个直接买卖清洁空气的市场。这也就意味着,清洁空气没有直接市场价格。
在实际实践中,如题主所述的,清洁空气存在某种隐藏的价格,它依然来自于交换。
第一种“交换”出现在消费者的无差异曲线中。在现在的中国,一线城市好脏好乱好热闹,九线乡村好山好水好清静。如果选择九线乡村,意味着在选择清洁空气的同时,要放弃一线城市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更完善的公共服务。显然,一线城市的工作机会和生活环境所能带来的效用是非常昂贵的,这也意味着,即使去除了其他因素的影响,享受九线乡村的清洁空气依然可能是相对奢侈的。
在北京遭遇多年严重雾霾以后,为什么依然有2000-3000万人常住北京?
因为他们比较穷,在相同效用的无差异曲线的约束下,他们穷得无力负担对九线乡村清洁空气的消费。
最大规模的空气清洁服务供应商不是各种工业除尘设备或生活空气净化器厂商,而是地球自然生态系统。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研究是整个生态经济学或环境经济学的基础和核心问题。Costanza(1997)第一次估算出全球生态系统服务的货币价值,引起学界震动。我国中科院生态中心的欧阳志云等于1999年估算了中国陆地生态系统服务的价值,一举奠定江湖地位。
在这篇论文中,中国陆地生态系统(主要为森林与草原)每年固定二氧化碳的服务价值3.69万亿元(人民币,下同),释放氧气的服务价值3.38万亿元,吸收二氧化硫的服务价值97亿元,过滤颗粒物的服务价值4.89万亿元,合计12万亿。以我国14亿人口计,折合人均每年享受了价值8500元左右的陆地生态系统(未计海洋、河流、湖泊、湿地)所提供的空气清洁服务。需要说明的是,这次估算使用替代成本法,采用1997-1998年的工程投资与单位运行成本。即使运行成本随着技术发展下降而抵消了通货膨胀,今天的人均8500元依然可以买到市场上最昂贵的家用空气净化器。
可是这种服务有交换吗?没有交换。前文提到的清洁空气无法直接交易,是技术限制导致的“想买买不到”。生态服务则根本没有交换机制。你享受了好的生态服务,不必付钱;如果没有享受到,那也不能怪生态系统。
换言之,目前为止,世界绝大部分的生态系统服务,都是免费的。被这种纯纯正正的外部性所感动,目前环境经济学领域正在努力探讨生态补偿机制。在实施天然林保护、草原保护等工程的地区,国家财政会给予相应的补贴。我们每一位纳税的公民,已经在为自己所获得空气清洁服务支付费用,并且可能存在消费者剩余(有时间我会在核算一下国家财政在这方面的支出,摊到每个中国人头上,和上文的8500元做比较。)
作为个人而言,最为简单明了的空气清洁服务的价格就是家用空气净化器的价格。此处不再赘述。
当有人用着几千块的空气净化器,而我用着几百块钱的就能睡个好觉时,我觉得自己的消费者剩余满满哒!
第三种交换是为了避免某主体固有的“清洁空气利益”遭受损害。大家常说的排污权交易,就属于这种情形。
在一线城市和九线乡村之间,“我”已经选了一线城市了,或者已经选了九线乡村了;“我”已经交税支持公共财政补贴国家的生态保护了,装不装家庭空气净化器“我”也已经做出决定了;但是,如果“我”呼吸的空气质量在这个状态下又有所变化,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希望空气变得更清洁吗?“我”希望向空气排放污染吗?如果空气质量改善,如果空气质量恶化,两种不同的情况下,“我”的利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我”如何制止这种变化?这里,就存在着一种交换需求的需求。
空气是一种容量资源。在百分之百“清洁”状态和百分之百“污染”状态之间,可以不断地接纳不同类型的污染物。人们的呼吸需要尽可能清洁的空气,以工厂为代表的生产性空气资源消费者则需要尽可能地排放污染物。清洁空气是一种经济学上所称的池塘物品。当消费者很少的时候,互相之间不会产生影响;然而,当污染物排放到一定量时,会达到一个拥挤点。这时候,所有希望消费清洁空气的主体就会面临对资源的竞争万向娱乐平台。如果他们相互之间进行货币化的市场交易,那么作为个体的个人,和作为个体的企业,在大多数情况下,其支付能力(无论是货币的或者是社会资源)都不在同一个量级。此时,公共政策就需要集合个体的需求,并代表这个集合,与企业们进行“交易”。
全球主要国家,不管政治、经济制度的差异,都由政府设定环境质量标准和污染物排放标准。环境质量标准越严格,即对空气的清洁程度要求更高,意味着政府所代表的普通公众,在和产业界的交易博弈中,能够支付更高的对价。显然,处在不同发展状态下的普通民众,其集体博弈能力会存在大到国家与国家,小到社区和社区之间的区别。这种博弈已经脱离了经济学的研究范围,更适合放在环境社会学和环境政治学中去讨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民众为了争取自己呼吸更清洁空气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能仅仅用货币来衡量。
美国二氧化硫排污许可证交易是排污权交易理论的成功案例。这是在政府对整个产业界分配了排放权总量后,产业界内企业和企业之间再行交易的系统。理论上,为了避免对排污权的依赖,排污企业会尽可能地研发更为清洁的技术,整体上降低治理污染或购买排污权的成本。这样,公众在已经支付对价的某个环境管理标准下,无需再额外承担从企业生产链条上传递而来的清洁空气使用成本。
综上所述,清洁空气的价格,最为清晰明确的是空气净化器(和工业污染治理设备、可交易排污权)的成本;间接地,通过生态经济学的研究,我们能发现生态系统的空气清洁服务的价格;难以量化的,是公众在广义的排污权交易博弈中可能付出的综合成本。
一般来说,价格是市场经济下价值的货币化反应。一件商品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你心里会对它有个价值高低的判断,进而有一个价格的估计,当前者(经济学用『效用』来衡量)和后者(经济学用『支付意愿』来表征)达到一个均衡的时候,就可以成交,我们姑且可以认为这个实际交易的价格也就反映出了商品在市场上的价值。
然而,环境物品是不太按常理出牌的,在很长一段时期里,空有价值而没有价格。其根本原因在于环境物品没有排他性也没有竞争性,苏轼说:江上之清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我们呼吸是不要钱的,在空气都是清洁的时候,不存在稀缺性,所以也就不存在所谓的价格。
但是在当下,清洁空气在很多地方是稀缺的,是有价值的,但是受制于公共物品的属性,却难以被直接交易而观测得到价格。这也是环境经济学很大一支研究方向:如何给环境质量定价。
揭示偏好即从侧面的行为来估算你对于环境质量改善的支付意愿,比如题主说到的房价差异可能会包括人们对于空气质量的考量,那通过对人们买房行为的分析可以推测出空气质量的价格。
清洁空气的价值体现在方方面面,我们不妨这样想,空气从清洁变为不清洁会对我们的生活有多大的损害?
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就是健康损害,大约占到整体环境损害的95%以上。复合型的空气污染对人体健康的损害已经有非常有力的流行病学证据支撑,环境经济学家进一步将这些损害货币化,这些由于空气质量恶化造成的损失正是清洁空气价值的一部分。此外还有诸如带来防御行为支出、能见度损失等其他环境损害。
然而不幸的是,价值和价格常常是不匹配的,环境质量这样的公共物品尤其严重。只有人们愿意支付的并且实际发生的交易才能产生价格,否则价值再高,也只是『无价』之物。
所以陈述偏好法也一直比较受到诟病的一点就在于只是在问你愿不愿意花钱,愿意花多少钱等等,如果让你拿真金白银出来,恐怕很多人是要摆手的,这就不太能准确地反映出题主问到的价格。
这些行为经过科学的设计和计算,都能为清洁空气的价格提供一个参照,但还是不够直观。
如果将其看做是把清洁空气作为商品进行买卖,那姑且就将其价格作为一个参照。
淘宝上的价格大概在50-200元/8L,而我们每个人的日均呼吸速率大约是20m³/d,我们大概算一下就知道如果一天24小时不间断吸入清洁空气,那清洁空气的价格大概是10-50万一天。
周末的博物馆很热闹,一群学生簇拥在三个世纪前的古董书面前,当导游念出封面上的话,少年们发出一阵抽气声,年幼的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连阳光这种奢侈品都是免费的,古代人实在太富有了。”一个少年说,他转向身旁一个胖胖的男生,“周宇禄,要是在古代,你爸的阳光工厂就要破产啦。”
“怎么会?”周宇禄用力摇着肥硕的脑袋,“现代地球人越来越贪恋阳光这种奢侈品,订购阳光的客户要提前三周预约,我爸的公司现在正处在上升期,那个历史术语叫什么?——朝阳行业!对,就是朝阳行业!”
“你的历史知识记得很熟啊。”少年们哈哈大笑,“现在哪儿还有什么朝阳行业、夕阳行业,都是比天狼星还远的事情了!”
的确,朝阳和夕阳都是历史书上的记载了,当现代人向前追溯时,会发现古代人的确生活在他们无法想象的幸福中:两个世纪前空气是免费的,三个世纪前阳光是免费的,四个世纪前连水也是免费的——要知道,这在现代都是大项消费。那个古代经济学家提出的“恩格尔系数”现在仍然在使用,只不过系数里的食物变成了空气。
因为土地的分层开采和空间技术的进步,土地倒不像几个世纪前那么稀缺了,有房子住很容易,关键是清洁的水和空气。对现代人来说,空气是人工合成的氧气和氢、臭氧、一氧化二氮、甲烷,普通空气按照每升三十二地球币的价格收费,污染指数低于百分之一的纯净空气按照六十五地球币收费,劣质空气按十一地球币的超低价收费清洁,并由联合体政府实施低保补贴,以资助大多数地球人都能买得起呼吸用的空气。
自从石油枯竭之后,太阳能成为拯救地球能源危机的最后一根稻草,各国政府都成立了太阳能部,统一调度一丁点儿也不能浪费的太阳能,其部门职权比以前的能源部还大。从那以后,搬到地下居住的地球人已经有整整两个世纪没有见过真正的阳光里,城市人造光服务器打开就是白天万向娱乐,关闭就是晚上。至于阳光,是随着光储存技术的进步,在近二十年来才出现的奢侈品,最早只在富豪和政要阶层小范围消费,后来因为光切割理念的诞生,发展起了整条阳光零售产业链,使阳光消费渗透到中产家庭。这在二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早期的阳光产品是以百立方米为单位计算的,能持续两个小时的百立方米阳光售价为二百四十万地球币(约可购买普通人一生消费的空气和水),而现在一个阳光罐头仅售六万五千二百地球币,大约等于中产阶级一个月的薪水。不过,它开启后只能提供五立方米的阳光,持续时间为十分钟左右。
“我们总统都说了:胡思乱想是年轻人最大的财富——嘿,鬼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人工智能帮他拟好的草稿。”周宇禄大方地说,“不过用在你身上正合适。”
“那些简单的工作很少需要人工了,都是机器的事。”周宇禄摊摊手,随即困惑地问,“你不是已经打了三份工了吗?和那些机器干一样的活儿,你吃得消吗?”
自从人工智能的人权要求法案被联合会审批通过之后,现在它们和人类实行同工同酬。所以,一些低端的劳动领域,已经越来越少人类介入了。
“我妈妈的肺病越来越重了,我想给她买好一点的空气。”简明的眼神黯暗了下来。
贫民区很明亮,但有些刺眼,劣质的人造光像一只巨大的白塑料袋铺展在桌椅上、书柜上和窗户前。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躺在床上,低声地咳嗽着。简明习惯性地走到墙壁的一个按钮前面,按下红色的启动键。“嘀”的一声,按钮上方闪烁出一串数字。简明迟疑了一下,按下确定键。
“简明,怎么了?”中年妇女支起身来,脸上现出被病痛折磨的蜡黄,还有贫民区里最常见的麻木。
现代医疗高效便捷,古代的医学难题如癌症和艾滋病已成了门诊小病,但对现代空气质量引起的肺病和无处不在的无线网络空间辐射造成的血液病,仍然束手无策。所以几百年来,人类的平均寿命还是八十上下。不过,据考古学家和生物学家研究,古代社会的空气纯度、古代人的身体之柔弱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在现代社会的一般空气中,古代人的体质只能存活六个小时;在高纯度的空气中,也只能存活十四天。对人类来说,疾病似乎和生命一起在进化。
简明妈妈因为长期和人工智能一起从事高污染的低端工作,染上了肺病,家庭治疗机可以控制病原体扩散,却无法进行有效治疗,购买高价的克隆肺对这样的贫民家庭来说是不可能的,只能期待质量稍好一点的空气可以有助于病情改善。
简妈妈笑了一下,笑容苍老,“你爷爷奶奶一辈子都没见过什么阳光,还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都是有钱人没事弄出的享受,和咱们没关系。”
“不是的,我在博物馆看到了,古代所有人都是免费照射阳光的!书上也写了,我念给你听——”简明翻出他的记忆眼镜,搜索片刻,视网膜前出现了他在某个小网站上找来的散文,“窗外,蝉用声嘶力竭的歌唱赞美阳光,向日葵用谦卑的追随仰慕阳光。人对阳光的爱慕其实和昆虫并无本质的区别,人们如婴儿一样被保护在温暖的絮语中,吮吸流光的乳汁。只要有阳光,你就能感受到她燃烧的热烈情愫,闪烁着的金色光翼……”
“妈听不太懂那些句子,但听着真好。”简妈妈浑浊的眼神似乎被清水涤荡了一次,闪烁出几星泪花来,仿佛有种本能被触动了。
简明的眼神很亮,不自觉地抬头,却只看到一片炽白。他眼眸里的光彩渐渐被失望冷却下来。
“这是个古代人写的吧?”简妈妈问。其实,根本不用问,现代人写不出这样的东西。
这时,周宇禄的脸出现在墙壁的显示屏上,甜美的通信服务音提示:“您有电话。”
“你知道啊,现在富豪们越来越喜欢这玩意儿,提供阳光罐头的企业也多了,不说小的,能和我爸的时代公司竞争的就有四家,人家得了政府的特许阳光开采权,那包装和宣传也是越做越精,我爸的公司这个月的销售业绩下滑得厉害,我爸琢磨着他那一套‘阳光好不怕巷子深’的观念落伍了,想搞个策划大赛——专管创意。”
周宇禄的胖脸上挤出憨态可掬的笑容,“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啊!你不是最爱天马行空瞎想吗?现在那些人工智能干起活来一等一地精湛,但要它们想个主意,都像电路板一样老土,总跳不出它们那个思维模子。你要真能做出好的创意设计——我爸给这次策划大赛的冠军准备了七万地球币,够你打多久的工啊!”
“我现在传给你啊……”周宇禄低头找着什么,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大堆的产品介绍、比赛规则什么的。
快上课了,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教室几乎是现代社会唯一的免费服务了,连学生的空气费也由政府补贴。这与联合会人权法的完善是分不开的;另一方面,教育恐怕也是几个世纪来变化最小的行业,虽然远程教育甚至记忆芯片都一度普及,但前者被证明容易导致孩子的孤僻和不适应群居,后者被联合会以法律形式明文禁止,所以现代教育还是和几个世纪前一样,采取学校学习的方式。
“你还是一天打三份工啊?”同桌摇摇头,“和人工智能比体力,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偶尔也该休息一下。”
“嗯,我很快就不用打三份工了。”简明笑了笑,女孩子一样秀气的睫毛下,眼睛里闪出希望的光,“只要做好一个创意方案就行。”
这个方案说难也不难,只要一张散发着信息网络上的传单,能吸引眼球、打动顾客就行;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现代人很难被什么东西打动了。人类接触的特技和效果越多,审美就越疲惫——再美的模特都可以完美模拟出来,再好的特效也能用人工智能轻松完成。世界充斥着完美,却没有真正的感动。
简明坐在课桌前,思维却有些游离,那些只有老祖宗见过的东西,金色日出、弦月柳梢、落霞孤鹜……如果有人能描述出那样的美景,能把日出时万物苏醒、大地懵懂的辽阔描述出来——现代人的心灵可会有震颤?
简明把这个主意告诉周宇禄,周宇禄先兴奋地点头,有拼命地摇头,“这个主意是不错,但谁都没见过的东西,怎么用计算机模拟呢?人工智能总不能凭你的感觉就做出一套片子来吧?现在的传单可不兴抽象风格了。”
“你历史比我学得好,又不是不知道二百年前那次袭击全球的病毒风暴,老祖宗的数据全没了,人类折腾了十年才缓过劲儿来,从那时起我们就和古代文明基本隔绝了。现在能找到的一鳞半爪,都是国宝,能让你看吗?连联合会军事机密资料馆里,估计都没有你说的图!”
“凭我的想象,我自己把它们画出来——不用人工智能,我用自己的手和脑。”简明坚定地说。
“最好的画面不是在技巧上,而是在这里——”简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指尖触到一点温度。人类在寒冷中向往阳光,那是本能,是生命赋予的灵感。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一天放学,简明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劣质的人造光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但他顾不了这许多了,在电脑上把每一种颜色都调试上千万遍。橘红、橙红、火红……是日出的颜色,灰青、湛蓝……是海面的颜色。简明觉得自己脑中汹涌着金色的画面,灵感就像从海平线上分娩出的太阳让他的胸口和双手灼热无比。
这段时间里,简明无法去打其他的工,只有将他和妈妈下个月的救济空气也提前支用了。
如果他的创意不成功,他们就会被彻底停止救助空气供应——这意味着什么,简明很清楚。
在空气显示还剩六十四个小时时,简明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疲惫中带着希望。
简妈妈戴上眼镜,这种信息量不大的电子传单一般几秒钟就看完了,可简妈妈看了很久,都没有把眼镜摘下来。
广告创意,有境界高下之分:低者让人关注,中者让人购买,而高者——让人共鸣!
周宇禄收到简明发给他的图片,止不住惊叹道:“天哪,你的脑子里怎么有那么瑰丽的想象?”他胖胖的脸上满是惊愕叹服,“我这就吧你的作品给我爸!让他交给组委会评评!”
简明赶紧跑到屋里,到可视壁前,只见墙壁上的是一个胖胖的大叔,和周宇禄有三分相像。
“事情是这样的……”周伯伯终于说,“你的创意很好,我很欣赏,不过……这次参加创意大赛的人很多,其中有采光部部长的儿子,是专门学广告创意的。你知道,我们阳光工厂要靠政府政策才能开采,没了采光部的批文,我们工厂就得倒闭。”
“唉……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周伯伯似乎心一横,“你是宇禄的同学,伯伯跟你说实话,这次的创意大奖,已经……内定给了采光部部长的儿子,不可能给别人了。要不——”周伯伯顿了顿,“要不你把你那个创意卖给伯伯,多少钱都行!”
简明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苍白的脸上现出愤怒的红色,“伯伯,你要帮别人剽窃我的创意?”
“不是剽窃,是购买。”周伯伯认真地说,“在这个收费时代,只要价格适当,有什么不能买卖呢?”
“妈知道你担心空气的事。”简妈妈看了看墙上“三十二小时”的倒计时,叹了口气,“上次你不是说这个星期有一笔收入,可以把空气续上?咱也别着急,不是还有两天吗?”
这天晚上,简明辗转反侧,周宇禄爸爸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要不,你把你那个创意卖给伯伯,多少钱都行!”……
这句话像蛇一样在简明耳边缠绕,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冷汗湿透了他的睡衣。空气只够用两天了,他还可以申请享受政府补贴给未成年人的空气,可妈妈,就只能等着——
“是我自愿的,你爸爸给了我十二个月的高质量空气,可以让我妈妈养病,他甚至给了我一个阳光罐头——我妈妈从来没有见过阳光,我要让她见一见。”简明的眼里闪动着泪光。
简明本来可以坐学校的班车回家,但班车坏了要检修,那些家里有车的学生就由父母接回家,简明只有步行。
书包里揣着阳光罐头,他的心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要看到阳光,要和妈妈一起分享这阳光。
“小子!大爷最近手头紧,给点空气钱。”那小流氓朝他伸出手来,流里流气地笑着说。
简明死死地护住书包,拳头雨点一般打在他身上,一个小流氓用力扯下他手中的书包,“啪”的一声,肩带断了。几个少年大笑着把书包打开。
为首的小流氓从书包里摸出上课眼镜、电子书……突然,他的眼睛亮了,“阳光罐头?”
几个人都凑了过去,为首的小流氓把罐头拿在手里,“大哥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奢侈的东西……你个穷小子,不会是偷来的吧?”
为首的小流氓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推开,简明被重重地甩出去撞在墙壁上,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了,街道上的人造光非常微弱,他看了看身边空空的书包——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阳光罐头里。简明将头埋进书包里,痛哭起来。
电话里突然传出甜美的提示音:“您有新的留言,请接听……您有新的留言,请接听……”
简明按下屏幕,是妈妈的声音:“简明,上个月仪器诊断过了,我只能活一个月了,没有告诉你……怕你难过。我除了肺以外的其他脏器、血液都是健康的,已经全部出售给医院,为你换了二十年的清洁空气;我的眼睛也是健康的,也出售给医院,换了一个阳光罐头,妈妈知道你想见阳光,日思夜想。这一次,你真的能见到了……”
在时代阳光工厂的广告创意大赛中,有两幅作品打动了现场所有的评委:一幅是日出磅礴的金色气象,那完全来自于给少年脑海中瑰丽的想象,是人类在稚真的年代才有的贴近自然的纯真灵感。
在另一个广告上,一位盲眼的母亲手握一个阳光罐头,上面的字幕写着:阳光如此美好,我愿将双眼捐出——换取阳光,给我的孩子。
从道理上讲是没有价格的,要想理解这个问题很容易。同样是矿泉水,如果你在水源地渴了舀一口喝要钱不?但是你在超市里买一瓶呢?这两种情况的区别在哪?很简单一个不是拿来在市场上卖的,一个是用来在市场上交换的,不交换的东西怎么会有价格?
有人说这不废话吗,说了跟没说一样。但请大家仔细想想,不正是由于空气没有价格才被大家肆意的污染吗?有了价格,可以交换,你还敢随随便便就放屁吗?有了价格,当你的括约肌有感觉时,你就会飞快得算一下,一毫克的硫化氢多少钱,一毫克的甲烷多少钱,昨天我吃了不少肉,蛋白质含量很高,估计这个屁的硫化物含量很高,属于高值屁,不能随便放。
环境质量是一种典型的公共品,按照经典的经济学理论,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是它的显著特征,前者的意思是多一个人消费也不会增加成本,后者的意思是我消费也不会碍着你消费。路灯就是这样的产品,不会说路灯下面有5个人或6个人就会有不同的成本,同时5个人消费和6个人消费不会有什么不同。但是这种产品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市场没有办法起作用,我无法给路灯提供一个价格,如果我提供一个价格,我就必须让某一个人付钱,请问谁会付呢,只有政府。事实上这也是政府存在的理由之一,解决市场失灵问题,空气也一样!
并不是稀缺品就会有价格,还是路灯的案例,一个路口没有路灯,路灯是不是稀缺品?是,但是会有人主动去安装吗?不一定,如果按一个路灯要100块,但是对于一个人而言他最多愿意出10块,即使这个路口每天有100个人过,也不会有人按路灯,因为划不来,但是对于整个社会而言,总的支付意愿事实上是100*10=1000,远大于100块的安装成本,可是就是不会有人装,这就是市场经济的操蛋之处。回到空气而言,治理空气是要耗费巨大成本的,应该不会有任何一个个人去愿意承担这个成本,但是从社会总需求来看,这个治理又是合理的,这种事从理论上讲只能政府去做。但是这里面没有交换,当然没有空气的价格,但是,我们有你愿意为良好的空气愿意付出的成本,你买的空气净化器,你买的从加拿大来的优质空气就是,对于环境经济学的研究人员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做环境经济学的人很大一部分就是在估计这些公共品的价值,从而我们才能知道我们的行为到底划不划算。
PS,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来处理空气污染问题,叫做明晰产权,不过我觉得不太适用于空气污染,因为交易成本太高。同时,如果想知道中国人对于空气质量的估价,可以移步下面这个答案:
我在这里从法理角度分析,为什么从法理角度而不是经济学?一是因为经济学的回答已经很多很详尽,我一个法科 就不要班门弄斧了,二是关于清洁空气最终被定价的设想要走向有序的市场规制,只能有法律或者政策这个途径。主要就是物权法视角。为什么物权法?在法律中,跟商品,价格和市场这些关键词最为接近的概念都出现在物权法当中,这些东西在法学领域将经济学升华了,因此给大家分享分享。(ps今天粉丝刚好破十,简直激动的不能自已☺)
要讨论清洁空气有没有价格,起码有这么个逻辑线索:清洁空气有稀缺性→清洁空气属于商品→清洁空气能够被定价→谁来定价。翻译到物权法理论中,是这样的:清洁空气具有某某某某某某特征→清洁空气是“物”→谁拥有清洁空气的“物权”。
追根溯源,“物”有哪些特征?①存在于人身之外②能够为人力所控制③能够满足人类生产生活需要④有体物(随着理论的发展,无体物也开始进入物的范畴如电力。)回头看清洁空气,也基本满足,唯一需要讨论的就是②。长期以来,清洁空气作为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大家呼吸之完全是自然行为,实践中也不具有竞争性和排他性,没有人想去控制支配它吧!可是环境污染改变了这个状态。清洁空气在局部地区局部时段开始出现稀缺性,现代科技有能力也有动力开始对清洁空气加以利用,现在貌似国际上也有罐装的商品化清洁空气,这种罐装的就一定是“物”,进去市场流通领域是肯定会被定价的,这是微观领域的万向娱乐平台。
但是,再说宏观,以北京为例,能否有商品化的清洁空气可以完全支撑并替换整个北京头顶的雾霾?理论上也许有,但是很抽象,目前也难以进入实践。难道因为不能为人力所控制就让清洁空气成为商品这一轨迹断裂了吗?要知道不是每一个学者都是书呆子,为了增强物权理论的实用性,许多学者直接绕开了对是否成立“物”的讨论,直接将物权制度拿来用,并提出了一种特别有力的辩解:传统的对“物”的定义太死板,社会科技是发展的,物的标准也是开放的,只要对物的成立条件作扩大解释,清洁空气之类的新鲜事物放进去也是早晚的事。
如果清洁空气是“物”,那么其上就可以形成物权,对它的支配(包括定价)也与物权人息息相关。可是谁对清洁空气享有物权(经济学上叫产权)?也只能是国家,这就又绕回我国资源所有权虚置的怪圈:谁来代表国家?行政机关吗?这不就陷入管理者自己监督自己的陷阱,势必带来更严重的权力寻租。理论上讨论的新建自然资源部门作为物权人的想法是个突破口,可是如果等待这个线索层层剥开,估计黄花菜都要凉了。不是此路不通,而是蜀道太难。
实践不等人,先行一步了,那就引出来闪亮亮的主角:排污权!这为清洁空气商品化伟大征途撕开了一个大大的突破口。排污权简单说就是国家有关部门根据一定区域内的环境承载能力,定出排污的上限总量,将其分为诸多份额,污染企业购买这种份额享有排污权,用不完或者不够用就去市场上交易,这样就确保排放的污染物总量恒定。
注意注意注意!!!这里出现了价格,交易等关键词万向娱乐平台,是不是说清洁空气就商品化了呢?非也,这是环境容量(环境承载能力)商品化,还定了量,定了价,从简单的清洁空气有无价格问题升华到普遍适用的政策领域。因此题主单纯说清洁空气价格容易让人限定式想到空气罐头。
学界也发现排污权有些物权的意味,觉得变成物权更加稳定,更加可预期,因此展开大说特说,但是物权理论本身的改造悬而未决,因此这一讨论也是任重而道远。
关于题主说的空气好地价上升的问题,我认为本身不是空气定价或者商品化带来的,只能说是一种环境需求的附加效应。万向娱乐官网